“我们要走多远?”
“……”
“这个方向,我怎么感觉好像走过?”
“……”
“喂,我在问你话呢。”
“这个方向……和刚才是不一样的……”
“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……”
“艾特……动作……好慢……”
“我和你成长环境不同。”
“环境不同……”
“……”
埃斯科特的确是看不出什么不同。自从洞口两人走出来后,眼前的风景基本上都差不多。特别是翻下山坡进入平地之后,埃斯科特看着健步如飞的莉莉娜走在前头,担心自己跟不上节奏。
要是莉莉娜有什么心眼,故意带错路,再突然消失的话,埃斯科特可就没辙了。
“到你婆婆那里,是不是一定要穿过城镇?”
“我们……不去婆婆……那里……”
“可我的怀表在你婆婆那里吧。”
“……不去……”
“……那到了城镇后,告诉我你婆婆的住所,我自己去。”
“……婆婆……不会见你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
“……婆婆……不见……恶魔猎人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是恶魔猎人!?”
“……力量……很强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你是靠这个来判断的吗。”
莉莉娜说话都没有回头,脚步的速度也没放松。
这个姑娘如果真的是女巫或者魔法师,知道恶魔猎人也没什么奇怪的。但是她看起来和现代社会脱节,原本挺正常的发言,反而有些让人怀疑了。
好像她说错话才正常。
埃斯科特边说话边走路,倒也有些习惯了这没过膝盖的积雪。
“……艾特……”
“嗯?我在赶路呢……你走的太快了。”
“恶魔猎人……是不是……要和很多怪物……作战?”
“是的。”
“杀死……他们?”
“某种意义上的确是那样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不明白……”
“这有什么不明白的?”
“恶魔猎人……是好人……却要杀人……”
“我们杀的可不是人类,是魔物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到底想问什么?”
“……艾特……到了。”
“呵,比预料中快啊。”
两人一问一答之中,他们已经到了城镇。
埃斯科特原本以为要花上更多的时间。现在来看,就算当时错过了莉莉娜的雪洞,说不定他自己再走一会儿也能找到这里。
前方虽然还是厚厚积雪堆积成的道路,但是在道路的转角处,已经可以看到橘红色的屋顶,和就这么架设在白雪之上的火车铁轨。
铁轨的积雪已经被扫到一边,另一边有一间土黄色的巴洛克风格的三层建筑,充当着个火车站台的角色。
但是那建筑的一面墙上挂着巨大的招牌,涂鸦着巨大的酒杯和美女的嘴唇。
看来那里不仅是个站台,还是个酒吧。
不过招牌上没有一个文字,埃斯科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个国家。
铁轨两旁的候车椅上没有人,仔细看,连人踏在雪地上的脚印都没有。
在风雪中等待列车的人为了取暖,都一拥而进了那间有酒,有火,还可能有漂亮女招待的地方去了吧。
“莉莉娜,莉莉娜?”
莉莉娜告诉埃斯科特到达目的地后,便不再前进了。她只是站在原地,看着那栋建筑物。
他们离那间建筑物至少还有三百米的距离。
莉莉娜一动也不动,把脸埋在那本被她成为“默示福音”的书下。
书本下传来她闷闷的声音。
“艾特……我……”
“……你在害怕?”
埃斯科特不知道莉莉娜现在的心情,但是他充分察觉到这个姑娘对那栋建筑充满了恐惧。至于原因,可能是她曾经在雪洞里说过,村庄里的人对她非常地不友好。
不友好的原因,埃斯科特多少已经猜到了。历史上人们对魔女的恐惧根深蒂固,即便是在现代,长期闭塞的居民对魔女依然是讳莫如深。一句谶语,或是半句诅咒,都能成为魔女破坏他们生活的借口。
但究竟到什么程度呢?
埃斯科特自己虽然从小接受正统的猎人训练,却一直被教会所漠视。加上自己的性格也是那么独立,他早习惯了一种冷漠的环境,冷暴力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。所以莉莉娜曾经体验过的,会是超出自己的一种什么样的差别对待,埃斯科特想象不出来。
他又想和莉莉娜好好谈一谈了。
“莉莉娜。真的不想走了嘛?”
“……”
“前面的房子里应该就有人……要不要试试看?”
“……”
埃斯科特觉得即使这里有排斥魔女的传统,但还不至于人人都一眼认出这个姑娘是魔女吧。也有可能只是莉莉娜单纯地害怕被人伤害,所以变得对所有外人都心存恐惧。
莉莉娜慢慢地举起一只手,指了指身边的雪。
“?”
“……艾特……如果……我……做好事的话……大家……会不会……不再讨厌我?”
“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……没人会讨厌做好事的人吧?”
“……”
“呆在这里也不会办法……如果莉莉娜不愿意往前走,那我自己去那间像酒吧一样的房子看看。要是能获得点食物的话就当是回报你的谢礼。”
“……精灵们……回应我的召唤……”
“莉莉娜?”
莉莉娜伸出戴着戒指的那只手,一道霞光从戒指里出现。
霞光很刺眼,让埃斯科特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。
“这么刺眼……”
他下意识闭上眼睛,等他再睁开时,莉莉娜已经放下手,依然呆呆站在原地。
“搞什么……!?”
埃斯科特听到水声,这好像溪流一般的声音就在他的脚下。
“这是河水?不对,这是……”
四周全是水,飞快地流动着,却没有沾湿自己的鞋子。
能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是一个人。
“莉莉娜,你把雪融化了!?”
“……听从我言,展现坚硬之姿。”
脚下的雪听从莉莉娜的言语,变为几千万道涓涓细流,再融会贯通,万千化一,最终以万马崩腾之势向一个方向汇集。然后笔直向上,凝结成一根巨大粗壮的冰柱。
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……我……把雪给……复原了……”
“复原……等等,复原?”
“……啊……”
莉莉娜双手捂住嘴,微微地摇头。
难道说……
“这场雪,是莉莉娜……之前的暴风雪,难道也是你干的?”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“你说的做好事,就是指清理这些积雪吧。你能自由的操纵冰,所以你处理掉这些积雪可谓易如反掌……可你说了一句复原,那就不是单纯地偶然想处理这些雪了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没想错的话,你可以操纵或者影响这里的天气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
“莉莉娜!”
“呜……”
埃斯科特声音一响,莉莉娜就无法反抗。这个姑娘真的对巨大的声响拥有心理阴影。
“算了……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同去,那就呆在这里吧。”
埃斯科特讨厌麻烦的毛病不经意间开始犯了。
莉莉娜只是在原地目送着埃斯科特走近那间土黄色的“酒吧”,然后她突然像受惊的兔子,找了个可以躲藏的地方把自己藏了起来。
因为那间“酒吧”里,有人出来了。
“妈的,雪不见了。”
“哈,一定又是那老不死的巫婆干的吧。”
“去他妈的生儿子不长**的巫婆,哈哈哈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操着夹杂下流话的乡间俄语,几个满嘴酒气的壮汉七扭八歪地抢出“酒吧”门,开始在街上呕吐。
这帮人喝了不少,可能在暴风雪开始之前,他们就在这里喝酒了。
“天气不错……雪停了,不过,火车还是不会开,哈哈……”
“喂,我说你讲话不要嘴冲着我,臭死了!”
“没巫婆的**臭!哈哈哈。”
“开你个屁的火车……快点回去干活了……雪没了工厂要复工了……”
“就你醉成这样还上班?胡扯……”
“你他妈才醉了……”
“要不是……要不是那死巫婆搞这场雪,我早就和车间的那妞……快活去了……”
“小心我报告上级……炒,炒你鱿鱼……然后扔你在大街上光屁股……”
“那巫婆就会来找你快活啦。哈哈哈……”
“干死那巫婆……呕……”
埃斯科特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。而那几个当地人似乎也不介意一个外地人就这么打量着他们的丑态。
伴随着一阵肆无忌惮的浪笑声,这几个醉鬼向埃斯科特搭话了。
“喂……小子……这里的伏特加很……很不错哦?去喝点……”
“哈哈哈,你别逗了。那是什么伏特加,根本是白开水……哈哈,老子喝……喝了一下午都没醉……”
“别信他们的……你……你要是喝了……和我一样强壮……”这个家伙身体倾斜着六十度居然还能做一个健美先生的动作,“就……就能干死那巫婆……”
埃斯科特虽然不会讲俄语,但大致还是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年轻的猎人听得懂日语,法语和德语,因为观月,父亲和老师的关系。而俄语只是稍稍,欧克德偶尔会说一些俄语的小品和轶事。他还算能流利说的外语,就只有英语了。
他也算见过一些喝醉的家伙,只是没见过像这当地人一样如此不堪入目的醉鬼。
不过他的毫无反应似乎让那几个当地人误认为他被吓得不知所措了。
“啊,你,你吓到别人了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,你对着小处男开这种玩笑……哈哈哈,那小子肯定……吓傻了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这几个醉鬼一边打闹互相吐槽,一边朝城镇的深处走去。
埃斯科特原地打量了一会儿,回头再往莉莉娜的方向看去,那姑娘已经不在那里了。
“……真像个幽灵……”
虽然埃斯科特想将莉莉娜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来看待,但是这种感觉总是出不来。
那姑娘比自己古怪的多的关系在作祟吧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
一推开这“酒吧”的木门,一句生硬的英语招呼,一点也不温柔地向他甩过来,让人感觉这酒吧的主人一点也不想做生意。
也许早就习惯了各种类型的人来人往,酒吧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都不向这个陌生人眨一眼。
埃斯科特注意到了有一扇脚手架一样的楼梯通向2楼,而天花板上则传来了隆隆的声响。好像有一群人在2楼摔跤一样。
“别介意,这是常有的事~来,小子,很面生啊。你……要不来喝一杯?”
要不来喝一杯,这句话用稍微有些口音的中文说的。
有个矮胖子睁着朦胧的醉眼,意想不到地用中文招呼着埃斯科特。
“你是欧亚混血的事实从你不太自信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呢,呵呵。比你那张脸更有说服力哦。”
那胖子担心埃斯科特听不懂似的,自说自话地做着解释。
不过年轻的见习猎人没有回应他。
“那么大的暴风雪是第一次吧?瞧你,你的眼神告诉我是的。哈哈哈,别惊讶,你即便没有表情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,这是人生的经验,哈哈哈。”
埃斯科特什么都没说,可这矮胖子却一直在讲话,中文还非常溜。
“来坐,坐呀。本人最喜欢陌生人了。因为他们都很实在,没有包袱。也不会和这里的人产生什么讨厌的人际关系。唉,别走呀,和本人喝两杯呀~”
矮胖子原本是几乎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现在倏地支起身子,想要抓住埃斯科特的衣角,但是被埃斯科特躲开了。
“穿的这么少……你快冻死了吧?我这边靠暖气最近,过来暖暖脚也好嘛!~”
埃斯科特有点厌恶地绕开他往吧台走。
吧台的四周还有几张时刻表,这里原本就是火车的站台,只不过被改造成了酒吧。
“欢迎您光临。哦,南方来的稀客,要点什么?”
“!?”
“看您的装束就知道。旅行的客人吗?不过您真是挑了一个不太好的时间来这里旅行啊。别担心,气候虽然不好,我们这里的酒却是很好。要来点什么呢?”
“啊,不。我只是想想问点事情。”
酒保是个大约40岁的大个子。有着梳理的很整齐的红棕色头发,深蓝的眼睛和高加索人的大颧骨,以及极具个性的山羊卷胡子。
“呵呵。您是想知道火车的运营时间?很抱歉,这里的火车今天是不会运行的。在我们确定天气不会再变化之前,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吧。”
“对啊对啊,哈哈哈。”
客人们一起起哄,不管醉了还是快醉的,都扯开嗓子在那里叫唤。稀稀拉拉的起哄声中,有些人甚至趁机摸了一把女服务生的大腿,引得其他人惊叫连连。
“我不是要知道这些。”
“哦。那客人来做什么?”
埃斯科特感觉酒保的态度有了那么一点变化。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
“……噗。”
酒保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。而后背过身去,大概是去强忍笑意了。
“喂,这个小子一口没喝就醉了,啊?”
“哈哈哈,这家伙是不是笨蛋啊,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,哈哈哈。”
“哦,小子,你就这么在路上乱走?小心被女巫抓去做实验品,哈哈哈。”
“我到挺想的,不过她只抓那些残疾人和病人,我这么帅居然不抓我!”
“你小子每天都不洗澡,是个女人都嫌弃你,哈哈哈。”
忽然之间,身后的食客人数似乎增加了不少。
野蛮和低级的笑声环绕在酒吧里,不过埃斯科特一点都没受影响。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
埃斯科特当这些笑声不存在,重复着他的问题。
“今天的客人真是有意思。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的外来人居然一个接一个。不过比起之前那位客人,您的话可就值得商榷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酒保把擦干净的一支酒杯放回身后的酒橱,用半带嘲笑的口吻转过身说道。
“您凭什么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呢?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哦,一杯酒都没点的客人?”
“之前那位旅行的客人点了多少酒?”
“哦,他没有点。不过他还是得到了答案。”
周围的客人又开始大笑,有的还是笔出自己的手指,朝埃斯科特的屁股上乱画。
“那人……”
埃斯科特还想问什么,但是酒吧示意埃斯科特看柜台。
那里有一个凹陷的坑和一把匕首一样的凶器插在上面。还有2把已经砸得稀巴烂的椅子和一滩黑红色的污渍,可能是血。
“呵呵呵,吓到您了嘛?”
酒保耸耸肩,继续擦着自己的酒杯。
“……你们的待客之道可真是新奇。”
“哈哈哈,我们这里和客人所在的国度可不一样。我这里只以两点来决定待客之道,一是您要有钱肯点上一杯这里最好的酒,二嘛……”
酒保放肆地瞅瞅埃斯科特的手,然后笑着摇了摇头,刚想开口。
“拳头?真是简单粗暴。”
酒保的话被埃斯科特打断,不过他不生气,语调仍然显得很轻松。
“似乎您两样都没有呢,只能怪您自己。”
这时,刚才那个矮胖子走到台前轻拉了埃斯科特一把。
“别在意,你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,只是……唉,你别走啊。”
埃斯科特甩开胖子的手,向门口走去,然后又停住了。
“……说真的,我倒是想要一杯。”
埃斯科特转过身,眼睛里露出严肃的神情。
“哦?我这里可不接受刷卡,您得付现金。”
“我没有钱。”
“哦?”
“所以,就用这个了!”
“客人,我刚才说过……”
“怎么样。”
埃斯科特伸出自己的拳头。酒保则停下了话头。
周围依然有酒客在发出嘘声。
毕竟埃斯科特和这帮喝得烂醉但拥有熊一样体格的斯拉夫人相比,体魄还是显得单薄了些。
“唉,真是冲动的家伙……和谁有点像呢。”
矮胖子摇摇头,回到了座位上,不再说话了。
“是你要来吗?”
埃斯科特对酒保说道,可对方笑了笑。
“小家伙,这里是我们的地盘,你的对手可不是由你来挑的。”
“那是谁。”
埃斯科特环顾四周,如果单纯论打架,现在这帮凡人应该不成什么问题。
“有个很好的对手。你只要能打败他,我就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好斗似乎是这些人的天性,打架能替代一切,拳头等同于货币,谁也不觉得奇怪。
“你最好多准备几个人,我的问题可不止一个。”
“哦?真没想到客人您口气还挺大的。”
酒保拍了拍手,随即一个大汉从吧台旁边的一扇门中冲了出来。一身油渍的厨衣,暴着青筋的双手各拿一把宰牛刀般的锯齿菜刀。
“介绍一下,这是鄙店的厨师,汉金。外号粉色小金。”
这个绰号可不是搞笑。这个叫汉金的光头大汉,皮肤真的是粉红色的,甚至连体毛都遮掩不住那粉红色的肤色。
“你小子,比老子肉案上的牛看上去好处理多了,哈哈哈。”
体格有埃斯科特两倍的他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烟味,一说话味道更加严重。
埃斯科特正视着“粉色小金”,虽然对手满眼的嘲笑。
“打倒他就行了吗?”
“只要一方认输或者无法继续,使出什么手段都行。不过如果您逃出这个酒吧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,开始吧。”
“……客人您擅自打断别人的话,其实也够让人讨厌的。”
“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觉得的人。”
话音刚落,埃斯科特突然纵身一跃,身体已经弹到了那厨师面前。
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粉色大块头因为惊讶而发出的恶臭气息,不过埃斯科特没有给对方任何做出实质反应的机会,就已经一记右上钩拳,准确有力地打击在了粉色小金的下巴上了。
“啪!”
原本在后面吵嚷的酒客们也突然没有了声音。
“啊哇啊啊啊嘎嘎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哐当。”
那个粉色厨师的嘴中发出了听不懂的低吼,然后径直仰摔在地,地板发出了沉闷巨大的声响。“粉红小金”再也起不来了。
“……我赢了。”
“真是让人意外。”
酒保嘴里说着意外,表情却不算太惊讶。
而之前的胖子则端着酒杯在喝,不清楚他是不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。
其他的酒客围在昏过去的厨师身旁,都在看个究竟。
确认的确是陌生人赢了之后,又全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,盯着埃斯科特并继续喝酒。
“客人,您可以问问题了。”
“……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
“恶魔山。哈,看客人的表情似乎不满意,不过看在客人精彩的表现上,我就当作特别服务多告诉您一些吧。这里是讲俄语的一个山村。如您所见,在恶魔山山脚下,常年被雪覆盖,是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哦。”
酒保讲到这里露出了诡异的微笑。完全不同于之前对埃斯科特敷衍,嘲讽的那种微笑。让人觉得即便他在开玩笑也像是那么一回事。
地图上都找不到?扯淡了吧。
“……你们怎么外界取得联系?”
“很遗憾,这里没有网络,电话也因为大雪断了很久了。这样不是很好嘛,反正不用和其他人接触我们也生活的很好。”
“对啊,我们就是我们。”
“女人,酒,这些就够了!”
“和不认识的人接触简直烦死了!”
“我们才不要走到外面去咧!”
酒客又开始嚷嚷了。
“……”
“客人,您看上去,也是我们的同类嘛。”
“!”
“哈,开个玩笑。”
“……下一个对手是谁。”
埃斯科特闭上眼睛,整理一下心情,重新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。
“我还有问题。快点决定下一个对手吧。”
那个粉色得大块头依然晕倒在吧台前,似乎没有人想去挪走他。
“客人,要不要先来一杯?我看您有些不太镇静哦。这样会吃大亏的。”
“……这个不需要你关心。”
“客人您不要误会。要是您就这么输掉,实在是很没趣。这一杯就当免费。”
酒保将一小杯透明的液体轻轻放置在吧台上。
那是一杯白开水一样的东西,没有任何气味,干净的不像酒。
“……谢谢。但是我不喝。”
“呵呵。好吧。下一个对手嘛。喂,那位客人,如果您还想再来一份套餐,就该上场了!”
“?”
顺着酒保的喊声,2楼的隆隆声停止了。然后,一个高大的人影顺着梯子下来,落地时几乎要把地板给震塌了。
“卧槽!怎么是你小子!?”
“……这是我要问的。哈马。”
“我勒个去,老子还以为你被冰河冲走挂了耶!命可真大啊!”
“……哈马你怎么会在这里。”
“我?随便就走到了。本来想一直朝北走,结果就走到这里来了。”
哈马的手表上有指南针。
“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吗。”
“恶魔山啊。”
“……”
埃斯科特很高兴,2楼冲下来的人居然是哈马。但又有些无奈,先来一步的哈马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。
“哦呀,您俩认识?”
酒保依然是一副不太惊奇的表情。
“何止是认识……哈哈哈,老子运气不错,还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小子,你他妈的根本不会走冰,差点害死老子啊!哈哈哈,这下好了,对德尔福老爹也能有个交代了!老子他妈的要是……啊啊啊,别在意别在意,老子说给自己听的,和你老爹没关系。”
哈马很激动,这激动显然不仅仅是再次见到了埃斯科特。
不过埃斯科特没空去研究这些。
“你在2楼做什么?”
“哈哈哈,有些混蛋,似乎质疑老子的实力,所以刚才将他们一个个都撂倒了。你小子难道也在打架?哈哈哈,你的话没问题的。老子都败给过你嘛!”
“这位客人……哈马先生,请你不要随便伤害鄙店的客人。”
“放屁,是那帮混蛋先动的手,明明说好打赢了就能得到答案,结果你说得那些东西老子根本听不懂。然后再打赢就能免费吃喝,结果老子不过是吃了两份牛排而已,就有人来骚扰老子。弄坏了你2楼的东西,老子赔,不过那些混蛋你自己去收拾吧。记得抬走他们时轻点,有几个骨头也许断了。”
说完,哈马从胸口摸出大概是美钞一样的绿色纸包,扔在吧台上。
“客人您这不是有钱吗。为什么……”
“哈,老子觉得动拳头才有趣啊。哈哈哈哈。这种乐趣,除了拳头没东西能替代得了!”
的确有哈马的作风,只不过这种作风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。
“那这场胜负……”
“虽然老子挺想和你打一次,再来份牛排的。不过不是现在,我们是伙伴嘛!哈哈哈。而且你小子似乎能问到有用的东西,所以老子认输。”
哈马很爽快,同时瞄了一眼柜台上的杯子。
“他们给你喝这个?你小子有钱嘛?”
“不。他们免费给的。好了,我要提问题了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
酒保语气中似乎有些踟蹰,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山之隐者住在哪里。”
“……”
酒吧里整个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。酒保也不再擦拭他手中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酒杯。
“……看来你问了个不得了的问题啊。”
哈马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,虽然他并不知道埃斯科特问这个问题的本意,不过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现在凝重的氛围。
哈马说着,把埃斯科特的那杯酒端起,然后轻轻地洒在地上一些。
“好酒。这酒得洒出来一些,才能飘香四溢。这可是上等的精馏伏特加……”
可他没有喝,只是用手指抹了一些涂在嘴唇上。
“嘿嘿,埃斯科特这小子要是喝上一口,可就完了。”
然后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,看酒保怎么回答埃斯科特的问题。
“客人。我能问问您为何问这个问题吗。”
“这个问题不能问的吗。”
“曾经……”酒保讲话头一次显得有些不利索,“得到这个答案的人们,最后都没有再回来过。而给予这个问题答案的人,结果也没有再呆在这个村子里。所以我是为了您好,也为了我自己,想听听您的理由是什么。”
“取回我的东西。”
哈马皱了皱眉,再抹了一点酒涂在嘴唇上。
“取回……呵呵。唉,客人您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。我可先告诉您,山之隐者让我们称呼起来可是女巫。而且,我不说您也该早意识到我们这里对女巫可没那么友好。”
“你们单纯是害怕女巫吧。”
“呵呵,没错。所以,为了不惹麻烦,我不能回答您的这个问题。”
“无论如何?”
“无论如何。”
“……”
埃斯科特虽然预料到不会那么顺利,不过这么干脆被拒绝还是不爽的。
“哟,小子。就这么放弃了?”
哈马叉腰看着埃斯科特,似乎在挑衅他。
“哈马,你知道什么吗。”
埃斯科特注意到哈马的姿态。
“老子和你一样啥也不晓得。老子只觉得你想知道的东西跟我们离开这里没有任何关系。但是你既然想知道,那你就该逼问下去啊。老子比起你问那个没用的问题,对你这个妥协的态度不爽啊。”
哈马的语调里有些不屑,也有些无奈。
“如果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,那你不管用什么手段,都该问出个所以然来。”
“没有那种必要吧。”
“没有?你小子……靠,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!你和你老爹简直就是两路人。你会吃亏的哦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他娘的。结果老子是白白输给你了。有这种时间浪费还不如把机会让给老子咧!”
埃斯科特明白哈马为什么生气。
“那换个问题行不行。”
“客人,我们做生意的可不会像您这么矫情啊。”
酒保的回答翻译过来就是NO。
也就是说埃斯科特白白失去了一次机会。
哈马摇了摇头,背过身去,只能失笑。
“……我要面对下一个对手了。”
“好啦好啦,你们就不要在那里玩游戏了。”
那个坐回自己座位的胖子,再次向埃斯科特伸出了橄榄枝。
“小伙子,你不是想知道山之隐者在哪里吗?我知道。”
胖子的语调不紧不慢,但是只字酌句间都充满了神奇的诱惑力。
“你,不对,您知道?”
“我还知道你接下来想问的问题答案。如何离开这里。嘿嘿嘿。”
这胖子笑得带着三分酒兴,看到埃斯科特终于对他产生兴趣,迫不及待地向他招手。而对哈马,他基本上没放在眼里。
“喂,你就信一个醉胖子的话嘛?”
“……总比没有人信来的好。”
“切,你小子只有这种时候会耍嘴皮。哈哈,不过老子并不讨厌。喂!酒保,给老子来杯啤酒。不是这个伏特加!老子只喝啤酒!”
哈马挥挥手,示意埃斯科特不用管他,自己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。
而酒保看到胖子接过了他的活,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对埃斯科特完全不在意了。
“我叫作埃斯科特。您可以告诉我如何找到山之隐者吗?”
面对着恳切目光的埃斯科特,胖子收起了之前的笑容,用一种类似悲伤,却又听起来很精神的口吻说道。
“性格古板,技艺精湛。欧克德做老师做的还不赖嘛。”
“!!”
“别露出这么一副害怕的神情嘛。”
“不,我……”
“别和我说你只是惊讶。小子。你一时间害怕的表情是骗不了我的。因为那是你内心深处的东西,你不能对自己的内心撒谎。好了,我知道你是谁。所以,坐下说话。来。”
胖子让埃斯科特坐下,饶有兴趣地瞧瞧这个小伙,然后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下巴。
“您……”
“你可以叫我‘佩尔索那’。”
“佩尔索那先生。”
“恩。佩尔索那·马斯克。”
“先师和佩尔索那先生是朋友吗?”
“呵呵。何止是朋友。在我俩都退休前,我们可是同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好哥们。啊,你称呼他为先师。看来他的确已经过世了呢。哈哈哈……这家伙,死在我前头了。唉。”
佩尔索纳似乎有预料一般,只是闭上眼摇了摇头,一脸释然的神情。
“……您难道?”
“欧克德应该告诉过你他的工作吧?”
“……”
“看来你很清楚嘛。是的,我和他都是清道夫。只不过我已经洗手不干了。所以才会在这个不毛之地喝着廉价的伏特加,和一群外乡人吹吹牛。还时不时地等待着迷途的孩子来聆听我的教诲。嘿嘿嘿。”
埃斯科特没想到会遇见自己老师的旧识,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。
“老师从来没有提起过您。您说您认得我?”
“是啊。他倒是没和我说过你。按照他的性格会是这样没错。他以前的绰号可是野牛,哈哈,很形象吧。我们清道夫之间不能谈什么友情,因为不知道何时我们就会反目,多余的感情会给工作带来麻烦。不过不可否认他那时厉害极了,可是我的上司哦。虽然我和他一样年龄一样大。哈哈哈,看不出来吧?我也80岁了。”
佩尔索那虽然看上去的确不年轻,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个80岁的老头。更何况他稀松的头发还是褐色的,而欧克德在埃斯科特小的时候就已经是满头银白色的头发了。
“但我好歹是个清道夫哦,一个人完成任务时,搜集情报是必不可少的,而我曾经在组织里就是精于这行的。他负责清扫,而我就是负责提供地点的。哈哈,不过你不用担心。我不像欧克德是个工作狂,我该退休时就退休。所以我对你只是有兴趣,对你的身份,为谁工作,是不是恶魔猎人什么的,没有什么兴趣。你看,我可是很现实的。反正我从来就没有追求过荣誉什么的,做清道夫这一行,早就清楚自己沾满敌人鲜血的双手已经永远洗不干净。当教会抛弃我时,我就不再留恋所谓的荣誉,不去奢望信念会给我带来双份的养老金。忏悔?不需要!赎罪什么的交给神,自己可以浑浑噩噩但必须头脑清楚。就像双重的幻象,你必须穿梭在两种身份之间,虔诚的神之奴仆,至高的善;同时又是疯狂的神之利刃,至深的恶。哈哈哈。我好像说的太多了。不过我和欧克德都快20年没有见过面了。一碰上他的弟子,就触景生情了吧。”
他似乎并不想知道欧克德是怎么过世的,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定。这个人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观察埃斯科特的表情。
当他说到“至深的恶”时,埃斯科特的表情又自责又悲伤。
“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呢。小伙子。我说的太多了。抱歉。”
他的确说的有点多。埃斯科特本来就不是为了听这些而坐下的。
“说正事吧。你想知道如何到山之隐者那里去?我的确是知道她在哪里,嘿,不是我泼你冷水,你最好别去,那位女士可不是你能应付的。或许……”
佩尔索那看着满脸失望的埃斯科特,笑着说。
“2年后,也许能行。哈哈。”
“请您不要开玩笑。”
“恩,我可是很认真的。欧克德调教的不错。但还是不够。”
“……”
“然后你想离开这里的话,倒是不难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……您为什么为要帮我?”
“哦呀?怀疑我的诚意?也不奇怪。不过……那边的大块头是你的同伴吧?你要是不想辜负他对你的心意,最好还是相信我的话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呵呵。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你。”
“……看来,我是拿不回自己的怀表了。”
“怀表?”
“抱歉,就是我要到山之隐者那里取回的东西。”
“是一个金色的怀表吗?”
“!是的。”
“这个?”
“为什么……!?”
佩尔索那从衣服中,拿出一个怀表。没错,那就是埃斯科特的贴身物品。
“收好吧。这件事就不要多问了。”
“佩尔索那先生……您太不可思议了。我不得不……”
“不要多问。现在有些事,你还没到可以全部知晓的地步。”
“佩尔索那先生。总之先谢谢您。此恩我改日一定会报答的。”
“哈哈哈。好好,我等着。但是现在先让你和大块头离开这里吧。给你。”
既然已经拿回了怀表,那埃斯科特就不用再纠结山之隐者的问题了。这时佩尔索那递给埃斯科特一张地图一样的东西。上面标着现在的位置和一个红色的标记。
“找到那个标记,就行了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?”
“简单,困难,那要看以什么为标准。”
“对不起,我信口开河。”
“哈哈哈,你不要这样。欧克德教出来的学生太一本正经了。好啦,我也该回去了。酒也喝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真的再次感谢您。”
“你是我同事欧克德的学生,所以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帮一下。而且……”
佩尔索那犹豫了一下。他考虑了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“而且,我的所作所为,可能也只是为了忏悔一下曾经做下的事情。我说过我不会为自己的工作忏悔,但是当我看到你时,一种很自然的……很违心……应该说什么好呢,一种被你身上流露出来的,好像……好像我和欧克德曾经都追求过的东西所诱发似的……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。总之,我要帮助你。”
“欧克德老师如果地下有灵,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“啊,他会的。埃斯科特。”
佩尔索那站起身来,慢慢走向出口。埃斯科特想赶上去道别,但佩尔索那已经迈出了酒吧大门。
“埃斯科特,可能欧克德那头倔强的野牛在他死去时也没说过什么道歉的话。但我今天要替他向你道歉,向你父母道歉。再见。”
“我父母?什么意思!喂……!”
佩尔索纳已经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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